来自远方的声音-瑟

    一段木质，在精致的储藏柜中。时间告诉我，它已经沉睡将近两千年了。

　　不管在深埋的地下，还是被人又置放在这里，它都在长睡不醒。甚至它的睡姿，都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让人看了，有一种清寂、寒冷的感觉。阳光射不进来，幽暗的灯光附在上面，更加深了它的沉睡程度。身上的那些弦，似是它的被子，盖不住它的衰老。

　　它曾经闪动光泽的漆面，曾经映照着一张俏丽的面容。现在，那漆皮已经剥落，但分明还能感觉出那个姣好的影像。曾经的晨光明媚，绿柳婆娑，黄莺婉转。或荷塘月色，静影沉璧。明眸，皓齿，银簪，繁花。一双玉手，轻拢慢捻，撩拨春风。满腹心事，交付指端。或不远处有一琴，在与之和鸣互答，相应成曲。

　　现在，已看不出是一种哀愁呢还是一种沉迷。那浓长的云鬓，似是幻化成了这一根根密密的细细的丝弦。目光放在那些弦上，总看出一些不屈，一些不安分。空荡的大厅里，只剩下我一人还在这里。一些回响，轻轻地柔柔地从历史的深处韵韵而来，拉扯住我的脚步。

　　瑟，在马王堆汉墓，第一次看到这种掩藏于古诗中的乐器。它总是与琴放在一起，琴瑟和鸣，似是男和女，爱和情。瑟字本身，似就是一个形象，是女子的形象，还是乐器的形象呢?相比于琴和筝，瑟确实是显得小巧和精细。由它发出的声音，也许就不是那样雄浑高亢，而更显现出清越和悠扬。瑟瑟并在一起，就是形容声音的细微。秋风瑟瑟，轻微的声音里，还有了某种特征。现在，有竖琴、古筝、古琴、编钟甚至箜篌的独奏，但没有听到过这种叫瑟的乐器的表演。有人把它用琴替代了。

　　柜子里的瑟仍在沉睡着。岁月的变迁，没能搅醒它。它许是在最后一曲中迷醉过去的。它像一个具体的但又不知缘由的心事，独自沉默，像一枝经典的干花，暗暗散发着自己的馨香。

　　我真想透过明净的玻璃探进手去，将它的好梦猛然拨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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