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昊：有厚度又有光亮

    “有厚度又有光亮”，是评委对朱昊在金钟奖决赛时演奏的评语。同一架钢琴，他弹出的声音和别人不一样，既浓厚、又让人感觉明亮――这是在钢琴演奏中常常不能兼得的优点，非常可贵。讲到这里，指导老师杨韵琳回头笑盈盈地对朱昊说，“希望你保持并继续拓宽演奏上的可能性”。

　　坐在一旁的少年郎，骨重神寒，不太说话。其实，从容沉静的外表下，他是个“人来疯”型的钢琴手，在台上比在台底下更能闪亮。朱昊喜欢表演、喜欢比赛、喜欢弹琴给人听。

　　朱昊在金钟奖决赛时获得的最低分，也高于第二名选手的最后得分。不过，这个国内重要奖项的获得者，却曾经在与乐团合作上有很大的问题。

　　考上上海音乐学院后，朱昊第一次去参加鼓浪屿全国钢琴比赛。尽管在第二轮独奏时表现相当优秀，但在第三轮的合奏上处理欠佳。此后在香港，参加中国钢琴协奏曲比赛，决赛演奏《黄河》，尽管很多评委说他的钢琴独奏部分弹得很棒，但仍然因为与乐队合作出现问题，最终获了第二名。

　　一直单独练琴的琴手，在国内外重大比赛的决赛阶段却总要与管弦乐队合作钢琴协奏曲。与乐队的合作是一个长期的过程，需要积累丰富的经验，一首曲子磨合完，下一首协奏曲也许因为作品风格不同，又会在合作上产生新的问题，比如速度的掌控、乐句的起句和收句、呼吸时间的长短、独奏者的节奏同指挥的默契、独奏部分与乐队声音的平衡等等，都要重新磨合，年轻的钢琴手们总是苦于缺乏与乐团合练的机会。

　　如果是因为这样的问题而导致比赛失利，朱昊会难过吗？

　　在老师眼里，朱昊从来不会因为失败的经历而垂头丧气，放任情绪掉到谷底。在他自己看来，比赛不是学琴的唯一目的，即使获了大奖，他也清楚比赛结果其实受各种因素影响，所以，对比赛过程与结果，朱昊是平静的。

　　朱昊生在南通，父母都是钢琴教师，从小耳濡目染，“没想过不弹钢琴”。他很小就来到上海，就读上海音乐学院附小。10岁时，他在南通开了第一场个人演奏会，留下张DVD。

　　眼下正读研一的朱昊和以前那个上台噼里啪啦弹完就走、听到老师夸“乐感挺好”就开心的孩子不一样了。杨老师说，他在大学三四年级时“突飞猛进”。之前的他一直凭着还不错的“小乐感”弹琴，逐渐地，他知道了这样远远不够：在对着谱子一遍一遍练习之外，还必须考虑音符背后的复杂含义，了解不同历史时期作曲家各自的背景、当时社会变革和其他艺术对他们产生的影响，以及作曲家本人的意图与个性特征，还要了解作品的结构、乐句、节奏、速度、力度变化、微妙的和声变化等等，研究如何用不同的手法来表现风格各异的作品。

　　书籍和唱片潜移默化的影响，同时在他身上发酵。用杨老师的话来说，朱昊的悟性比较好，自然就感觉好，但是停留在这儿绝对不够；在技术上掌握一首曲子之后，真正明白曲子内涵、作曲家意图，找到它发现它，朱昊觉得是很快乐的事情。他会看一些原版谱的评注，从一些音乐评论文章中借鉴他人对音乐作品的理解；他喜欢一遍遍聆听一些钢琴大师的录音。喜欢肖邦和浪漫主义时期作品的朱昊，知道要在做学生时大量积累曲目，在各方面都有触碰，他知道不能过早地把自己局限在一个领域，“钢琴曲目浩如烟海，一个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弹完”。

　　有厚度又有光亮，是朱昊演奏钢琴的声音，也是他的个性。他内敛、不外露；但又会阳光地大笑，喜欢运动、上网，有时候一样控制不住地向网络游戏等等的诱惑投降。

　　老师杨韵琳说，朱昊是个“很重情义的孩子”。朱昊是杨老师的“入室弟子”，学校放假时，他在老师家上课，吃住在那里。2008年3月朱昊去签证那天，杨老师一大早从家里赶到领馆陪他，急忙中脚部扭伤骨折；心疼养伤的老师，朱昊定时买了桶装水送到她的办公室。这个小故事是采访结束后杨老师特地打电话来说的。师生间互相感念着的这些动人小事，是琴艺传承中最厚重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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