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根茨的湖上歌剧

　　【神州乐器网讯】布雷根茨位于奥地利的最西端，而瓦格纳歌剧节的举办地在蒂罗尔州最北部与德国隔河相望的埃勒(Erl)小城，每天只有几趟邮车开往库夫施泰因，从库夫施泰因到布雷根茨中途还要换至少一次车。我到布雷根茨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这在奥地利境内算是一次漫长的火车之旅了。

　　布雷根茨的火车站建在博登湖边，身后就是歌剧院建筑群和湖上舞台，站台有一个特别通道直接通向歌剧院广场。湖上舞台(Seebühne)位于博登湖南岸，舞台建在水上，观众席背倚歌剧院建筑群，最后一排的包厢自然便深入大楼里了。

　　入场式非常壮观，先是进到歌剧院里，再上楼从六个口进入露天坐席。为普契尼《托斯卡》制作的舞台非常气派而富威势，主体造型是一只硕大的眼睛，瞳孔分好几层。与这噩梦般场景相映衬的是背景越来越黑的滚滚阴霾。此时冷风瑟瑟，细雨淅沥，观众们穿着雨衣或雨披，无一人用伞。

　　再有五分钟就要开演，雨一点没有要停歇的意思，广播里终于传来德语、意大利语和英语的通告，大意是，湖上舞台的露天演出将被取消，室内歌剧院演出将在十五分钟内开始，请持票观众迅速入场，其他人如果愿意换票或者退票，请到一层大厅办理。我的票被换成另外一张，这是上面印有两个座位号的票，上方是湖上舞台的座位，下方是室内歌剧院的座位。匆匆上楼进入歌剧院的途中，我不得不赞叹歌剧节组织者的高明。这种有两套座位的票，价格比只有湖上舞台座位的贵了将近一倍。

　　十五分钟之内，原版阵容的室内戏已经开始了。场内座无虚席，一切像什么都没发生。室外大雨如注，大厅内仍然熙熙攘攘，而却有一千多人因为多花了一倍的价钱，便可以坐在舒适豪华的歌剧院内欣赏《托斯卡》。

　　我也惊诧于演员和乐队的高素质。托斯卡和卡瓦拉多西两位主角不仅年轻，而且舞台扮相极好，最难得是唱功了得，几无瑕疵，与我对露天表演的成见一点扯不上干系，要承认这个名闻遐迩的湖上歌剧节果然水准高超，质量上乘。导演菲利普·希梅尔曼显然是懂戏之人，因为制作主体是湖上舞台版，所以剧场内的演出，三幕只能用一套布景，仅能在灯光和色调上做文章。但是他对人物形态、走位、动作一定有极细致的要求，这是我所看到的西方歌剧舞台上角色表演最赏心悦目的一次。

　　说到歌剧的成功，自然少不了维也纳交响乐团，客席指挥乌尔夫·施尔梅尔把乐队处理得极有层次，即使在动态很大的段落里，也保持着恰当的弹性和松弛的空隙。在室内听出这么好的效果，我真是很好奇，如此棒的乐队在户外演奏需要扩声时会是怎样的声音?

　　我虽未欣赏到湖光水色中的歌剧奇观，却意外享受到在大雨滂沱的夜晚坐到歌剧院里看“特别场”，这也是关于歌剧节组织及运营的经验。当然，保证节目的高质量和顺畅完美的运行机制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在我看来随处可得的经验，却是积淀于六十余年之上的良好传统。

　　我在2009年初再次来到布雷根茨，并对几位歌剧节管理层的负责人进行了专访，不仅了解到整个歌剧节的预算收支变化以及市场份额的细化结构，还对歌剧节主席大卫·庞特尼的导演理念和艺术风格有了更为直接的认识。

　　2009年的《阿伊达》并不成功，到2010年便换成乔达诺的《安德列·谢尼埃》。2012年夏，我再次前往观赏湖上歌剧，还是《安德列·谢尼埃》。

　　演出当日天气很不给力，忽阴忽晴，淅淅沥沥的小雨不断，开演时间推迟了十几分钟。不过如果算上在湖面上荡舟的死神和舞台上酣睡的仆人，这部戏其实早已开场。

　　故事发生在法国大革命时期，浴缸里遇刺的马拉被作为主体舞台造型，再加上另外两到三个附加舞台用来做时空场景的转换，整个演出一气呵成毫无停顿。把空中和水面都充分利用起来，当然某些演员就十分受罪了，不是动辄被吊到高高的绞刑架上，就是被赶进湖中浸泡。终场时为表现男女主人公双双走向断头台，干脆让一位身着白袍的女子从水里自己慢慢走出，一步步攀登上舞台的最高处，承受死神的大镰刀。

　　硕大的马拉头部有很多机关，法庭设在眼睛里，头部打开还可以出现大群芭蕾舞演员(或者杂技演员)，他们用挂索展现惊险动作。

　　最可大书特书的仍是歌手、合唱队与乐队，整体水准在一流之上，特别是唱谢尼埃的男高音很成熟，状态不仅稳定，简直是越来越棒，把最好的声音和表演留到剧终高潮时爆发，实在动人心魄。

　　整场演出过程中，雨丝始终未断，它们在光怪陆离的灯光中越发具有魔幻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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