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希米亚人》：原著平庸，歌剧璀璨

神州乐器网讯：从文学的角度来看，亨利·缪尔热的《波希米亚人》谈不上出色，如果不是普契尼的这部蜚声世界的同名歌剧的话，恐怕早已被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

法国作家亨利·缪尔热在其小说《波希米亚人》的序言中，写过这样一段话：“波希米亚人无所不知，只要穿上黑漆皮靴子就可以无处不在。今天，他们可能会在一个装饰华美的客厅里，斜靠着壁炉架聊天，明天，他们却会坐在郊外舞场的树荫下乘凉。林荫道上，他们走十步就能碰到一个朋友，而不管在哪里，三十步之内他们一定遇到一个债主。”简约的描述概括了波希米亚人尴尬的生活现状。

虽然波希米亚式的艺术家自古有之，但现代意义上的波希米亚艺术家兴盛于浪漫主义时期。在音乐史上，舒伯特是第一个有着强烈波希米亚气质的作曲家。从19世纪后期开始，巴黎的拉丁区波希米亚艺术家更是盛极一时，这里云集了来自世界各地怀揣着艺术理想的艺术家们，其中既有门第高贵的世袭贵族，也有一贫如洗的平民百姓，有才华横溢的天才，也有平庸的混混儿。他们杂居在蒙马特高地附近的拉丁区，偶然卖出一幅画，或者在低等的酒吧演出得到几个小钱，不是沉湎于大麻所带来的片刻的幻梦，便是用浓烈的苦艾酒折磨自己的痛苦。但就是这样一群在常人眼里被视为疯子的艺术家们创造了这个世纪最好的艺术作品。

亨利·缪尔热的小说《波希米亚人》正是客观而真实地记录了当时波希米亚艺术家的生活，小说还有一个副标题“巴黎拉丁区文人生活场景”。对于熟悉这段生活的人来说，虽然这本小说写于19世纪中期，但我们仍然可以联想到20世纪初期在拉丁区生活的诗人阿波利奈尔、雅各布，画家劳德略克、莫迪利亚尼，音乐家萨蒂、夏庞蒂埃，哲学家萨特等人生活的影子。当然，这些都是日后成名的艺术家，而绝大部分的艺术家成了拉丁区的殉难者，一生在默默无闻中潦倒地死去，历史不会记住他们，而他们的存在不过就像天边的一道彩虹，绚丽却短暂。自由的代价总是痛苦的、不幸的，这是艺术家的宿命。

从文学的角度来看，亨利·缪尔热的《波希米亚人》谈不上出色，如果不是普契尼的这部蜚声世界的同名歌剧的话，恐怕早已被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为《波希米亚人》谱曲的歌剧其实有两部，除了普契尼之外，以写歌剧《丑角》著名的列昂卡伐罗于1897年也为之谱曲，但功亏一篑，以失败告终。他的《波希米亚人》现在基本被遗忘，除了剧中鲁道夫的一首咏叹调经常在音乐会上被演唱外，很少有整出歌剧的演出。而普契尼的《波希米亚人》不但赢了列昂卡伐罗，更是直至今天世界各地上演率最高的歌剧之一。

普契尼的歌剧《波希米亚人》结构松散，它更像是一首充满着高昂情绪的散文诗，浸透了艺术家的自由、爱和悲伤。拉丁区的夜晚是浪漫的，但并非美好，这里到处都是贫困和不幸。我想，如果不是普契尼早年有过类似生活经历的话，恐怕他很难在这部歌剧中倾注了如此强烈的个人感情。在他所有的歌剧中，没有一部能超越《波希米亚人》的情感强度。

正如现在很多公认的杰作在当时并未让人接受一样，《波希米亚人》首次公演时，意大利评论家卡洛·贝尔塞齐奥认为：“《波希米亚人》没能给听众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也不会在歌剧史上留下太多痕迹。”他希望普契尼忘记这个错误。当然这些评论对现在来说并不具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普契尼曾经把自己形容成：“一个优秀的野禽捕猎者、美丽的妇人和杰出的剧本作家。”在通俗领域里，他是无可比拟的大师，任何学究式的观点对他不但毫无意义，甚至显得迂腐可笑。普契尼就是普契尼，一个无与伦比的情感大师。

理想总是脆弱的，波希米亚人受热情驱使，也被贫困吞噬，正像这部剧中可爱、可怜的四个穷光蛋一样。虽然剧中诗人鲁道夫号称自己是精神上的“百万富翁”。但其实这种自尊有些可怜，显然高傲的穷人总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鲁道夫的多疑、嫉妒，从本质上来说，也是源于贫困的压迫，没有什么比一个穷鬼的爱更可怜了。鲁道夫过度的自尊、乖戾，反过来是对自身境遇的抗争，而缺少财富的爱是难以维持长久的。同样，画家马切洛也只能任凭缪塞塔羞辱自己，当他连给女友买一个面包的钱都没有的时候，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缪塞塔周旋于阔佬之间。

《波希米亚人》的音乐充满着开放式的激情和忧伤。尤其是最后两幕，不断的下行音型有着一股化不开的惆怅，催人泪下。而歌剧中有些情节都出自普契尼真实的体验，当年在米兰音乐学院学习期间，普契尼有过一段身无分文的日子，他和马斯卡尼同住一室，在饭馆吃饭经常赊账，面对债主的时候相互打掩护，就像第一幕中面对房东班努瓦时一样，这些都来自于普契尼个人的亲身经历，要不是他后来凭借《曼侬·列斯科》逐渐发达，这样的日子不知要熬到猴年马月。

这部歌剧是普契尼最成功的杰作，也是歌剧史上演出率最高的歌剧作品之一。它刻画的不但是几个苦难艺术家的生活，更是这段历史真实的记录。

所谓波希米亚人，是指波希米亚地方常见的吉卜赛人，他们贫穷而居无定所，但爱苦中作乐。在此则指群集巴黎左岸未成名的穷艺术家。歌剧简化了小说情节,描写他们这些人的生活情境。

他们年轻调皮，爱玩好闹，又很多情；常常没钱吃饭，偶尔发些小财，便尽情挥霍。剧中以其中两对恋人（诗人鲁道夫与缝纫女工咪咪，画家马切洛与风尘女子缪塞塔）的悲欢离合为主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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