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和慧与多明戈大师在一起
神州乐器网讯 如果你常去米兰的斯卡拉大剧院听歌剧,如果你是维罗纳夏季歌剧节的常客,如果你常看意大利各大报纸乐评版,那你或许对Hui He这个名字不陌生。中国的习惯姓在前,名在后,这位已经登上过世界6大歌剧舞台的名人就是中国女高音和慧。8月21日,她将与“世界歌剧之王”多明戈同台,在国家大剧院上演威尔第名剧《西蒙·波卡涅拉》。
偶然
和慧学音乐是一件非常偶然的事情。1990年入夏,和所有普通高中生一样,和慧在备战高考。一次学校的联欢晚会,声音浑厚的和慧在同学的鼓动下唱了一首歌,班主任数学杨老师听后为之动容,便带和慧去了邻居一位声乐老师家。就是这事儿改变了和慧的生活轨迹。其实,和慧打小就爱唱,但是她性格内向、羞赧,不敢人前张嘴,常躲在家里唱,最多是下课了偷偷唱给几个同学听。“那时候觉得音乐的世界离我很远,遥不可及。但是杨老师的话点燃了我内心的冲动。”做出考西安音乐学院的决定时距离高考只有一个月了,这意味着,从没有受过声乐专业训练的和慧要在1个月的时间内让自己变得专业些。
做完决定的和慧非常兴奋,不用父母叫,每天早上5点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跑到汉江边上,她不知道什么是练声,就大声地把所有会唱的歌唱一遍,吊吊嗓子,然后7点前再赶到学校早读。“那段时间很有冲劲儿。我想,就是这股冲劲儿一直把我带到了现在的道路上。”
一个月后,和慧顺利地考上西安音乐学院。在音乐学院的音响室里,和慧第一次听歌剧《波西米亚人》。不懂语言、不了解剧情,但是和慧听得泪流满面,“哇,世界上还有这么美的声音”!瞬间,歌剧就在和慧心里扎了根,让和慧痴迷、痴狂。后来,她成了学校里最用功的学生,寒暑假也要留在学校找老师上课、学习。
但和慧依旧害羞,一站在人前演唱就至少打了70%的折扣。西安话剧院的演员于淑和是和慧的表演老师,她告诉和慧“事实上你要战胜的就是你的虚荣心,别害怕暴露缺点”。一句话,和慧豁然开朗:“当你能够面对自己的缺点,看到小我的时候,就没有负担了。”
“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战胜自己的和慧开始在人前放开情绪,大胆演绎。
2015年1月,合作在国家大剧院出演《阿依达》
1998年上海大剧院落成,与佛罗伦萨歌剧院共同合作制作了《阿依达》。这是和慧第一次以阿依达的身份登台完成一部完整的歌剧。第一次出演,兴奋、冲动,不知节省嗓子,每天都要把所有曲目唱一遍。“当时想,这辈子如果能唱这一部歌剧就够了,就满足了。”那一年,和慧26岁,内心充满了对歌剧的热爱,但那时的她也没想过“一直到现在,这辈子都和歌剧结缘了”。
第二故乡
意大利是歌剧的摇篮。结缘歌剧,也就等同于结缘意大利。对于和慧来说,意大利就是她的第二故乡。
1999年,和慧第一次到意大利参加大师班学习。斯卡拉大剧院、美景、古典画作……意大利的一切让她着迷,“如果能登上意大利的歌剧舞台……”,这是一个梦想,看起来有点儿远的梦想。但和慧很幸运,这一天,来得并不迟。
2001年,和慧参加“多明戈世界歌剧比赛”,凭借《阿依达》中著名唱段《祖国蔚蓝的天空》摘得榜眼,并被评审团称为“过去数年比赛中出现的最重要的威尔第歌剧演唱者”。凭借此,和慧到意大利参加面试,很快就在2002年拿到第一份合同:帕尔玛皇家歌剧院主演《托斯卡》。帕尔玛皇家剧院的观众出了名的挑剔,而恰恰在演出前一天和慧在剧院看了场戏,聊天、吹口哨、喝倒彩,安静的剧院瞬间变成嘈杂的集市,和慧切肤领略到了帕尔玛剧院观众的不客气。“当时非常害怕,我唱的又是B组,意味着排练时间非常少,真不知道明天我会怎么样。”第二天,化妆、穿衣,一切都在忐忑中度过。就在站在侧幕准备上台的瞬间,和慧找到了心理支撑:“我喜欢的歌唱家是卡拉斯。我现在不是和慧了,我是卡拉斯,在唱托斯卡。”那天的观众鸦雀无声,一曲《为艺术为爱情》结束后,掌声雷动,久久未退去。“我从侧幕下来的时候,后台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在鼓掌,总监激动得眼泪都下来了。”
可是,第一次海外登台就获得认可和成功的和慧也第一次体会到了孤独。“走出剧院,回到酒店,一切都安静了,落差很大。当时恰逢中国的春节,合家团圆,而我只是一个异国他乡孤单的人,全世界好像都跟你没有关系。”尽管那年,和慧还摘得了“第42届威尔第国际声乐比赛”的桂冠,但她依旧没有摆脱远在异国的孤独感。
和慧开始困惑,怀疑,甚至否定。“我要不要继续下去?”2003年本应该乘胜追击的和慧取消了很多合同。最后一个合同是维也纳人民歌剧院的《蝴蝶夫人》,和慧想维也纳是音乐之都,应该去一次,不能再取消了。演出后,当时的乐评这样写到:“和慧是人们脑海中能够想象出的最好的蝴蝶夫人。”再一次的成功让和慧走出困惑:“我明白了我生活的真正意义在哪:路途也好、孤独也好、努力也好、受到的罪也好,在舞台上和音乐在一起,把最美的情感表达出来,观众感受到那种美,这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是我人生的意义。”
那次反思后,和慧再没停下在歌剧舞台上的脚步。她是《阿依达》中坚韧的埃塞俄比亚公主,是《蝴蝶夫人》中天真美丽为爱牺牲的巧巧桑,是《托斯卡》中敢爱敢恨的女演员……
专业精神
天赋异禀,成功的艺术家天生总有过人之处。但成功永远只给有准备的人。
歌剧演员是一个艰难的职业,音准、节奏、表演、情感,和其他演员、指挥的配合,以及如何应对突发状况,这一切都要在音乐中进行,和慧说:“一场演出就是脑力与体力高度集中的过程。”
和其他艺术形式相比,歌剧更容易当众孤独。一幕剧通常半个小时以上,观众席鸦雀无声,演员在台上看到的只是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你是在用心灵和观众交流,内心又要进入到角色中去,这就是舞台的当众孤独,内心需要一种力量。” 没有话筒,不能作假,舞台上唱好歌剧靠的就是专业水平。“凭什么让歌剧院不断地邀请你,承认你一个中国歌唱家呢?只有用专业精神。”
演过140多场《蝴蝶夫人》、130多场《阿依达》,可每当音乐响起,和慧都觉得是第一次登台,“我总希望给角色更新的诠释、注入新的血液。”艺无止境,即使是演绎最熟悉的角色,也怠慢不得。在和慧心里,没有完美的演出,这么多年,她一直是自己最苛刻的乐评。“有些地方没唱好,心里会很难过,难过很长时间,总希望下场能唱得更好。”
和慧对自己很苛刻,却从不挑剔别人。“不迁怒,不贰过”、“三人行,必有我师”,和慧说这是中国传统教育教给她的智慧。“中国歌唱家”这是和慧给自己的标签,“我出去我的身上一直披着中国国旗。你走到哪,你的接人待物、你的态度都代表他们对中国人的印象。我尽量让自己做到有礼有节。”
就这样,和慧用专业精神和中国智慧赢得了世界。她和世界顶级的歌剧导演如Franco Zeffirelli、Damiano Michieletto、Giancarlo Del Monaco,以及知名演员合作,并与意大利著名男中音Ambrogio Maestri, 男高音Marco Berti组成了牢固的《阿依达》铁三角。斯卡拉、大都会歌剧院、芝加哥歌剧院、维也纳国家歌剧院、 柏林德国歌剧院……各大歌剧院的演出邀请函纷至沓来,她还成为了维罗纳夏季歌剧节的固定演员。
和慧是站在两种文化间的人,中国人的谦和与意大利人的洒脱都能在她身上寻到。她在两种文化间穿梭,被身边的人影响着,也感染着身边的人。如今,歌剧这门伟大的艺术已经在中国开花结果,国家大剧院在短短七年的时间内就制作了38部歌剧,达到世界顶级水平。和慧说,现在去意大利学音乐的中国人越来越多,未来也一定会有更多的中国歌唱家走上世界的舞台。如果有一天不唱了,“我肯定要带一批学生,他们要超过我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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