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沐海
神州乐器网讯 从米兰斯卡拉到世纪坛剧场
上周,一台小巧精致、艺术质量和艺术价值都非常高的布里顿歌剧《螺丝在拧紧》,在指挥大师汤沐海执棒下,为世纪坛首演剧场-2015原创舞台剧优秀剧目秋演季拉开了帷幕。近日,北京晨报记者专访了指挥大师汤沐海,与这位66岁的音乐家畅谈了他的前33年与后33年。
常年 浸泡在舞台戏剧中
北京晨报:您刚刚在7月间米兰斯卡拉歌剧院的演出季谢幕大戏罗西尼歌剧《奥赛罗》中担任指挥,并且是斯卡拉230多年来第一位中国人指挥歌剧,您自己是如何看待这次“事件”的?
汤沐海:个人来说是我常年的努力的结果。在我33岁的时候,我从音乐大师班刚刚毕业就指挥了柏林爱乐乐团,当然是受到了卡拉扬大师的器重,在交响乐事业上,是从最高的地方开始的。然后,我有意地回避了名气大的乐团,找到的都是比较中等的几支乐团,我知道“高处不胜寒”的道理,所以特别小心,头十年做了三个乐团,一个在澳大利亚、一个在比利时、一个在葡萄牙。每个团的情况不尽相同,但有两个团都是一口气工作了十几年,一个团工作了四五年。积累曲目,自己消化,我们这一代都是受当年艰苦年代的影响,所以对机会更加珍惜。
歌剧其实是我心里真正钟爱的东西。我爸是电影导演,从小就跟着他去看话剧,小时候有一个上海歌剧院和一个上海话剧院,我常年浸泡在舞台戏剧中,电影就更不用说了,这种视觉艺术加上语言加上戏剧的元素,对我来说是老天爷给的。戏剧元素在我的身体里,本来就在。跟我所钟爱的音乐一结合呢,歌剧就自然而然了。
我早早就在这里浸泡,人这一生的时间是有数的,所以我到现在花了整整33年,我现在正好66岁,加一倍,才终于从交响乐团的顶峰到了歌剧院的顶峰,指挥歌剧。这不是什么运气使然,从开始,在交响乐的过程中,我就关注歌剧。我最早,在德国的歌剧院搞《奥涅金》,差不多30年前了,我那个时候主打交响乐。我知道这是个艰难的长途旅行,不是可以急得出来的。我当年在国内首创的音乐会版歌剧,现在大家都在做了。但是我那个时候搞俄国歌剧,那么我就苦学俄文。十种语言倒背如流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它能够帮助我工作。
问号 让艺术家不断成长
北京晨报:您是如何从执棒音乐会版歌剧到真正执棒歌剧的呢?
汤沐海:我在瑞典斯德哥尔摩国家歌剧院干了很久,做了很多从来没弄过的歌剧,经常有机会执棒音乐会版歌剧,歌剧是要看条件的,不是每个交响乐团都可以随便弄。最后是芬兰国家歌剧院,做了五年,之后又在苏黎世室内乐团干了五年。我与苏黎世歌剧院关系是怎么发生的呢?一次我在苏黎世室内乐团的音乐会上搞了一场海顿的歌剧《无人岛》,我在指挥海顿交响乐全集的时候就一直想要碰,海顿在歌剧方面的才能其实也很大,但是大家都只说他的交响乐——交响乐之父。我就偏偏要去碰一碰他的歌剧,这也是我在艺术上的追求和好奇心。这个《无人岛》也不是《托斯卡》《茶花女》这样大家都非常熟悉的,也没几个人知道该怎么弄,弄也罢不弄也罢,其实我就是想要了解海顿这个人。对我来说,比如我现在弄布里顿的歌剧《螺丝在拧紧》这一部,我就是要把布里顿全部的12部歌剧全都搞明白之后,这我才敢说我知道布里顿了。
我提的问题是,我对这个作曲家的灵魂、生活和感受是不是都了解了?看书是一回事儿,我们音乐家就一定要去搞他的音乐作品,哪怕是他非常粗浅的、早期的、他在学校里的习作,今天听了很稚嫩,可是你还是要有些兴趣去搞他。你才了解一个人。你应该成为的不是书本上的专家,而是实干的专家。所以一切都是在问号中进行的,一个孜孜不倦的艺术家的一生是在问号中成长的。你永远还是觉得知道得还不够。
成功 源于严谨的态度艺术的热爱
北京晨报:您受邀米兰斯卡拉指挥《奥赛罗》,是不是与您在苏黎世指挥罗西尼的《奥赛罗》有关?
汤沐海:我在做海顿歌剧的时候,伟大的花腔女中音切契利亚·巴托丽来听,她激动得不行,演出结束后跑到后台来向我祝贺。我们原来是不认识的,事后就主动邀请我跟她一起合作了。巴托丽很欣赏我的指挥,首先,她邀请我去指挥她在苏黎世歌剧院的《灰姑娘》,这是一个意外收获。我愿意去指这个作品是因为我喜欢,我在大学最先学的是作曲。我指挥一个作品,研究某一个作曲家的作品,都像是在指挥我自己的作品一样。不了解我的人是不会知道,我这个指挥其实是在作曲,我真正感兴趣的是作品。
从第一次接触巴托丽的团队就全都明白了,所有的演员都是环绕着她来的,那些人的声音不能太大,不能超过她。她声音小但很敏捷。她非常聪明,也非常严肃认真,会在排练后的第二天拿着一张纸给我,一条一条的都是深思熟虑的内容。她会拿来跟指挥一块儿研究,科学严谨的态度,对艺术的热爱,这一切是她的成功之源。这对我的影响也很大。
2009年《灰姑娘》很成功,马上2011年是罗西尼的《奥利伯爵》。第三出戏时,正好苏黎世歌剧院的院长要去萨尔斯堡了,2012年最后一个乐季的闭幕原本是威尔第的《奥赛罗》,他看我们前两出罗西尼这么成功,于是别出心裁,临时决定把威尔第的《奥赛罗》和罗西尼的《奥赛罗》对峙在一起。
大家都非常熟悉威尔第的《奥赛罗》,不了解罗西尼的,但做了才知道那也是一部伟大的作品。不能说超过了罗西尼最好的作品,但可以与他最好的作品并驾齐驱的,一个大家都认为是喜歌剧的作曲家写了悲剧,我对罗西尼的看法从此改变。罗西尼的《奥赛罗》最初定的指挥是加德纳,搞古乐的,但斯卡拉首先说,我们不是古乐团,我们不搞古乐。第二,原计划做的是威尔第的《奥赛罗》,后来才换成罗西尼的《奥赛罗》。据说加德纳觉得,米兰这个地方的观众有不良习惯,经常乱起哄的,这虽然是两百多年的传统,但加德纳有过这个阴影,所以最后取消了。佩莱拉一下就想到我。苏黎世这么成功,为什么不用!我也非常荣幸,当然也是前面这些工作的积累。这20多年慢慢地积累到苏黎世演了这么几出戏,才有了这一次的机会。
33年后 登上歌剧顶峰斯卡拉
北京晨报:斯卡拉演出的情况和反响是什么样子?
汤沐海:世博会期间,刚好是斯卡拉演出季的闭幕大戏,7场演出,每一场演完休息两三天,因为只有一组演员,非常冒险。斯卡拉对这部戏也是完全陌生,据说在100多年前刚写出来那阵曾经演过,之后再也没有唱过了。所以,所有人都对这出戏是完全陌生的。斯卡拉还是比较习惯威尔第那种比较大的,声音比较丰厚的,而对于像罗西尼这种比较纤巧的声音还是有一定困难的。有些演员年纪偏大,奥赛罗的男高音都快70岁了,能唱就不错了。这个戏难就难在有三个男高音,而且各有特点。还有黛丝德蒙娜的情人,在威尔第的歌剧里面这个人是不清晰的,是个无辜的被雅戈陷害的人。在罗西尼的歌剧里,他真的是情人,黛丝德蒙娜很犹豫,雅戈是因为爱黛丝德蒙娜并不是想升官而制造的这一系列悲剧。所以这个戏是三个男的爱着一个女的。罗西尼这个戏里内容复杂得多,这些大牌儿都找我来讲,我们的年纪不对了,20年前你要什么速度我都可以,但是现在给不出来了。“手下留情,稍微乐队慢一点”,当然慢一点就牺牲我的音乐。
演出后支持派和反对派都在场,几乎每一位歌唱家都被哄过。但是我不在乎,当年连威尔第的歌剧都是被哄的,他们回去拼命改吗。有好多歌剧改多少版的。大剧院这次新制作的《西蒙·波卡涅拉》从首演到最后成功,改了23年,有些不是他自己想改啊,是观众不干啊!所以,我看这个问题是非常明确的,有好处有坏处。对艺术家有杀伤力,导演是被骂得最狠的,其实我觉得他还是有新东西的,是个折中的版本。其实就是首演有人一定要表达个人观点,后面的六场大家都非常喜欢。
这次,我是带着这出戏“重返”斯卡拉。这是我多年来努力的结晶,努力、才能、运气三者不可或缺。我33岁时指挥了柏林爱乐,33年后,我到了歌剧的顶峰斯卡拉,今生足矣。我现在玩儿歌剧就像在世纪坛小剧场玩儿布里顿,非常让我开心,我玩儿的是作品,探索的是布里顿的内心世界。这跟做威尔第、罗西尼的歌剧一模一样的事情,不管你觉得好一点差一点。我个人来说是完成了我最大的理想。这一次的布里顿完全是顿开茅塞。这次的布里顿虽然是小东西,但东西虽小分量不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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