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吹出新希望

“三年琴，五年箫，一把二胡拉断腰，千年琵琶万年筝，唢呐一响全剧终。”由于唢呐的音色突出，穿透力强，有人评价唢呐为“乐器中的扛把子”。在农村除了唢呐，很难听到其它乐器，但唢呐切切实实让我解决了家里的困难，给我带来了新生活。

安身之能

我叫袁长友，中方县袁家镇水仙村人。我家世代都是靠种田为生，一家六口就靠种田，日子马马虎虎过得去。为了多挣收入，每到农忙时，我就去村里找些短工的活干，帮人家插秧、打谷子，8元/天，那时候家家户户条件都不好，活干完了，经常收不到现钱，都是欠着。

1997年，母亲患了疾病，花光了家中所有的积蓄，还欠下账，也没能救回母亲的命。加上家里还有两个读初中的儿子要抚养，生活实在是困难。

唢呐祭灵，农村自古到今有个习俗，家里再困难办白事都要请唢呐师傅来为去世的人吹上几段。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吹唢呐的师傅有20元/天，这活比干农活挣钱多了。当时唢呐师傅少，不是每个村都有，有些村有一个，有些村一个师傅都没有。我思来想去，为了多挣一些钱，我决定去学唢呐。

我迫不及待去安江街上逛逛，看能否买到唢呐。在一家店里，我看到柜台里摆着唢呐，询问价钱得知要600元，并且不还价。在当时，600元钱对我来说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我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咬咬牙决定买回家。

拿到唢呐，我像小孩得到一件心爱的玩具一样开心，到哪都带着，每天干完农活，我就迫不及待将唢呐拿出来吹吹。

吹唢呐首先得学会换气，换气也是学唢呐最难的基本功。一般情况都是用鼻子吸气，只有在抢气或者用鼻子吸气还不够用时，才用口、鼻同时吸气，需要很大的肺活量才能吹响唢呐。另外，循环换气要用小腹的力量控制呼吸，吸气用鼻，呼气用口。鼻子吸气时两肋鼓起，小腹往里收缩，使气息向上运行，也就是用小腹的压力把气息送到口腔内；然后根据需要量把两腮里的气息逐渐往外排出，随着吐气，小腹肌肉也逐渐放松。

闲下来，我就琢磨着怎样练好换气。在农村一般只有办白事才吹唢呐，我天天在家练习，时间长了，邻居们心里起了些意见。有时候干完活都到晚上了，我又想练，几次才吹响唢呐就听见邻居们骂起“娘”来，无奈我只能停下练习。后来我改白天练，有一次我正吹着唢呐，有位同村的邻居跑到我家对我说：“长友啊！明天我嫁女儿，你可千万别吹唢呐啊！”为了图吉利，我向他保证，大喜当天，我绝不吹唢呐。

之后，谁家办喜事都跑来交代我不要在大喜当天吹唢呐，可我又不能不练，我就拿着唢呐跑到山上去练。刻苦练习了个把月，终于将换气方法掌握好了，接下来我得找个师傅拜师学吹曲子。

拜师学艺

我们隔壁村有位吹唢呐的老师傅，我打算拜他为师。于是我打了一壶酒，买了几斤肉，跑去他家拜师。那个年代学唢呐的徒弟不多，老师傅见我来拜师，便对我说：“拜师可以，让我先考考你，你会换气了吗？”我回话说：“换气已经会了”。说着我拿出唢呐给他表演了起来。

师傅见我不费劲就吹响了唢呐，而且换气也熟练，他就答应收我为徒。之后，他吹我看。刚开始就是纯粹的听音儿，看师傅吹奏。在这过程中，我要去记住音高、音准、手型，手指按哪几个孔能出什么音，动哪个手指，音调会有变化，师傅没什么理论知识，只能靠模仿和悟性。

后来，我买了个录音机，把曲子录起来，回家自己边听边琢磨。虽然我不识谱，但听过的曲子，也能吹出大概旋律来。碰到同村谁家里办白事，到现场，我会观察师傅在什么时候吹什么曲子，怎样跟打鼓的师傅、敲锣的师傅配合。

一曲扬名

学会唢呐后，我到哪都把它带在身边。一次，我去安江街上买东西，有个人看到我带着唢呐，就走过来问我：“看你拿着唢呐，你是个唢呐师傅？”我点头。他笑着又说：“你留个联系方式，今后有活我就找你”。

没多久，我接到他打来的电话，说离水仙村没多远，有户人家办白事，要我拿着唢呐赶过去。

第一次当师傅，说实话，还是有点紧张，害怕出错，我就对其他几位师傅说：“我第一次来，如果有哪里做的不到位，你们多担待点。”

打鼓的师傅人很好，他嘱咐我，见他鼓声一下，我就开始吹。于是，我一听到鼓声、锣声响起来，我立马吹响唢呐。我平时练习的多，加上师傅也教过我办白事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项，什么时候起，什么时候停，我都熟记在心。

当我的唢呐一停，其它几位师傅都对我竖起大拇指，这次我可以说是一曲扬名，也是经过这次，找我吹唢呐的活，多到接不完，周边只要有办白事就会邀请我去吹唢呐。

在农村，生与死，都是人生中的大事。所以，吹唢呐的师傅也是很受尊重的。我们的价钱也是从20元/天涨到30元/天，之后45、50……到现在高的时候有1000元/天。慢慢地，日子渐渐好了起来，我也靠吹唢呐将两个孩子拉成大，培养成才。

如今，我也是58岁的小老头了，但还浑身是劲，虽比起30多岁时差点，但现在一口气吹半个小时还是没有问题的。

记者手记：唢呐，俗称“喇叭”，是一种在我国各地广泛流传的民间乐器。唢呐分喜调和悲调，在怀化地区，唢呐多用于白事，也就是吹悲调。

袁长友说：自古有句古话“江湖一把伞，容吃不容攒”。他从没想过靠吹唢呐发财，只要能养活家他就知足了。听说，如今价钱好了，愿意学唢呐的人比以前多了，他感到很开心。袁长友希望“唢呐”这门民间乐器，不能断了“香火”得一直传下去。

记者听了袁长友的自诉，我很感慨，一位祖辈靠务农为生的农夫，为了养活一家人学起了民间乐器，通过自己苦练，得到大家的认可，并带着家人过上了新生活。记者希望有更多的人能向袁长友一样，不向命运低头，对生活充满希望，并靠自己的努力过上新生活。（口述：袁长友整理：罗艺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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