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支3000美金的萨克斯
1933年,范圣琦出生在山东龙口一个书香门第。其祖上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北宋思想家、政治家、文学家范仲淹,范圣琦是第28代孙。6岁时,范圣琦已到了上学的年纪,但因战火纷乱难以如愿,便随家人转移到了哈尔滨,和姨姥姥一起生活。
在哈尔滨,范圣琦第一次见到萨克斯,时至今日,他还常常会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姨姥姥带着自己和哥哥去逛百货商店,当问到柜台里一支康牌(美国)萨克斯管的价格时,3000美金的数额把自己给“吓坏”了。然而,此时的范圣琦绝对想不到,就在几年之后,他却拥有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支萨克斯。
1945年,日本战败投降,在华的日本人纷纷变卖家当,准备回国。当时,范圣琦家里的生活很艰难,范圣琦的哥哥只好拿着家里的大皮袄出去卖。回来路上,他意外发现,当年3000美金的西洋乐器,如今居然几块钱就能买到手,内心一动,便买了两支萨克斯管和一把小提琴。
回到家里,兄弟几个可谓是爱不释手,但萨克斯实在太宝贵了,范圣琦的大哥压根不让他碰。无奈之下,范圣琦只好趁着大哥每次外出之时,偷偷把萨克斯拿出来琢磨。后来,大哥参加贺龙部队随军进川,就把萨克斯留给了范圣琦,可把他给乐坏了。
2拜师俄国音乐家、刘炽亲自教简谱
范圣琦刚到哈尔滨的时候,这里还是日占区,但由于姨姥姥家境富裕,令他有机会接触西餐、洋点心、歌剧、酒吧等新鲜事物。在拿到萨克斯后,姨姥姥还为他找了一位俄国的音乐老师——著名双簧管演奏家索林。由于范圣琦勤奋好学悟性高,索林对其非常喜爱,毫无保留地教授他演奏萨克斯。
有意思的是,索林不收范圣琦从家里拿来的学费,而是要他自己去挣钱,然后买个有名的秋林牌“大列巴”(俄罗斯面包)来做学费,一个面包顶一个月。就在范圣琦苦恼自己去哪挣钱时,著名作曲家刘炽从延安来到了哈尔滨。刘炽听说范圣琦萨克斯吹得不错,便找他去帮忙伴奏《白毛女》。
这一伴奏,刘炽意外发现范圣琦居然不识谱,便亲自教他。没过几天,范圣琦的《白毛女》已经吹得有模有样了。由于他是“外请”来的,刘炽还付给了他“酬劳”一毛二,这让范圣琦喜出望外。自那以后,范圣琦又演奏了《兄妹开荒》《解放区的天》等曲目,顺带涨了涨“工资”。
作为当时哈尔滨最早的萨克斯乐手,很多街坊邻居的红白喜事,舞会、俱乐部表演都会找范圣琦去表演。他的妈妈开心地夸他,年纪轻轻就已挑起家里的重担了。1948年年底,范圣琦加入了哈尔滨市政府的吹奏乐队,任首席萨克斯演奏员。他深刻地感觉到,一个崭新的时代就要到来了。
3入团成双簧管首席、周总理称呼其“小范儿”
1951年,范圣琦被招进中国铁路文工团,却发现乐队没有萨克斯管声部。眼见老本行干不成了,他只好服从组织安排转而学习双簧管。范圣琦找到了自己的启蒙老师索林,从零开始学习双簧管。由于天资聪慧,很快,他就摆脱了业余水平的标签,升级成为团里的首席双簧管演奏家。
不过,令范圣琦没有想到的是,他这双簧管一吹就是整整40多年。期间,他曾考入中央音乐学院学习;进入中央乐团德国双簧管专家班学习;在文化部第一届中国音乐周上获得表彰;也曾多次为毛主席、周总理等党和国家领导人,以及访华的国外元首们演出。
在后来的采访节目中,范圣琦多次说起过记忆中的周总理。由于经常到中南海演出,周总理对他很熟悉,还亲切地叫他“小范儿”,每当看到铁路文工团乐队演出时,总会问问“小范儿同志呢?”甚至在一次为外国元首的演出谢幕时,周总理竟把他推到了“C位”上,直言“你是主角!”然后自己站到了一旁……
除了吹双簧管,范圣琦还在团里领导的建议下学起了指挥,结果不到三个月就顺利“出师”,走马上任。而他重新拾起萨克斯的演奏,则要等到上世纪90年代。在以学者身份访问美国期间,范圣琦重新发现萨克斯演奏的可能性,决定“要把过去丢的时间捡回来”,开始了全新的学习。
一个接近60岁的人,重新购买乐器、教材,从基础学起,笔记满满、练习不断。很多人都不明白,范圣琦哪来这么多的精力。只有他心里清楚,自己过去演奏的曲目和形式太单一、太局限了,完全可以用更现代的风格来诠释中国的经典,传播国家的文化,此时“重操旧业”,才最是乐趣无穷呢。
4老树皮乐队闻中外、活泼的“音乐老顽童”
说到范圣琦,自然不能不提他一手组建的老树皮乐队。这是一支潇洒随性的爵士乐队,成员来自各行各业,平时从不排练,演奏的国外经典名曲却最具韵味,吸引了当时无数的外国人前来观看,大为赞赏。
而“老树皮”之名,则是在帮陈凯歌导演的电影《风月》录制音乐时定下的。树皮虽老,却历经沧桑,不屈不挠;树根深而扎实,无惧风雨,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寓意很深。果不其然,电影播出之后,《纽约时报》《巴尔的摩太阳报》等外国媒体纷纷前来采访,老树皮乐队一时间名声大噪。
之后,这一群颇具个性的老艺术家,也以充满活力的精神风貌,登上了央视春晚、元宵晚会、新年音乐会、国庆晚会、中外音乐节等大大小小的舞台,用一曲曲中外经典名曲打动全场,更在国际上闯出了名堂。
尽管,如今初代老树皮的成员大都已经离世,但新成员的不断加入,令这支乐队保持着勃勃生机,已经80多岁的范圣琦,更是风采不减当年。他一直都保持着对音乐的追求,爱好广泛、思维活跃前卫,每每上节目,那爽朗的笑容和风趣的言语,更是感染全场,堪称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音乐老顽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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