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乐器网讯:历史上许多钢琴练习曲作为训练演奏技巧的纯技术练习材料,曾是无数学琴者挥之不去的梦魇,其中肖邦创作于19世纪初的24首钢琴练习曲,将练习曲这一体裁提升到前所未有的艺术高度,也成就了西方钢琴文献中最难演奏的作品之一。中央音乐学院副教授、钢琴家邹翔在挑战钢琴曲的难度上有着近乎“自虐”的倾向。2008年和2013年,他先后在国内首演被视为“噩梦”的现代钢琴作品——梅西安《二十圣婴凝视》全本、利盖蒂钢琴练习曲全本,在此之后,邹翔现在又决定将肖邦全套练习曲搬上台,“如果说利盖蒂练习曲是头脑思维风暴,肖邦练习曲则是对演奏者手指机能的全面挑战。再次选择这样一套技术性曲目,是一次与自己机能状态的博弈和冒险。”
出生于湖南的他9岁考入上海音乐学院附小,19岁以全额奖学金的身份入读茱莉亚音乐学院,邹翔是茱莉亚校史上极少数获得学士、硕士和艺术家(博士)文凭的钢琴家。
邹翔给人的印象是勤奋到近乎执拗。很多地方流传着他“苦行僧”般的练琴传说。在美国八年的求学时间里,邹翔与很多年轻音乐家聚在一起拼命练琴,他经常是最晚离开的那个,每晚10点保安会来琴房清场,他就把灯关了继续练,被“请出”琴房是家常便饭;2013年为准备利盖蒂,他闭关练琴到袖口磨破,琴凳掉皮,琴弦崩溃,头发胡须任意生长;练肖邦太烧时间,他的手机模式基本飞行,没有周末也不知天黑,朋友体贴地不再邀约聚会,吃饭狼吞虎咽十分钟解决,快脱离人类社会……
6月21日,邹翔将带着肖邦全套练习曲(24首),外加3首新练习曲来到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
弹肖邦全套练习曲
是有“年龄限制”的
东方早报:怎么想到办肖邦练习曲全集的音乐会?
邹翔:在肖练全集之前,我在2013-2014年进行了利盖蒂全套练习曲的中国首演。这两套练习曲全集分别代表了19、20世纪钢琴文献的技巧高峰。当然,这里所说的技巧,指的是和音乐性高度融合的演奏技巧。无论利盖蒂还是“肖练”,都是自己在头脑思维、身体机能和音乐修养结合相对好的年龄段进行的尝试。身体机能是很重要的优先考虑因素,50岁以后根本不可能学“利练”,弹“肖练”都会很困难。而一些音乐意蕴深刻的作品可以弹到老,比如《哥德堡变奏曲》可以弹一辈子。
东方早报:你在上音附中就弹了这套曲子,听说当初是赵晓生老师逼你上台的?
邹翔:我最早学习和演奏肖练是16岁高一吧,当时老师先把音乐会海报贴出去,我从海报上才知道自己要弹这套东西,眼睛都吓直了。至今很多人还记得演出场景,当初来听音乐会的很多同学如今都是音乐学院老师了。
东方早报:这一轮弹下来,和附中时有什么区别?
邹翔:十几岁时弹,很多时候是在拼技术。一则不太理解作品中的音乐趣味,比如如何感受和声的细微色彩变化,如何透视一个声部中的两个支声部,即复调思维。二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有些技术是硬拼过去的,身体用力比较紧张,不懂得如何化解技术困难,比如当时完全不领会手腕对于化解技术困难的重要性。现在重弹,身体机能实际不如当时,需要更多系统的科学化训练来整合技术,好处是能看到作品中更多丰富的音乐内涵。
东方早报:现在练习肖邦练习曲,会比当时利盖蒂更轻松吗?
邹翔:“肖练”几乎涵盖了钢琴演奏硬技术的方方面面,在旋律、和声和复调性上都散发着光彩。它对李斯特、斯克里亚宾、德彪西甚至利盖蒂的练习曲都有直接或间接影响。“肖练”和“利练”都是最难的钢琴作品,没有哪个更轻松。弹完利练再弹肖练,手和身体的机能强壮、柔韧了很多,提供了更好的技术基础。
东方早报:肖邦练习曲中的每一首都是珠玉之作,怎么表现它们不同的个性?
邹翔:每一首都有各自的音乐形象,犹如一首首诗,不仅仅蕴含抒情性和诗意,还有戏剧性和力量。总之弹的时候要超越技术,忘掉技术。
东方早报:你爱专研对常人来说极难的曲目,是否因为难度越高会让你越有兴致?
邹翔:严格来说没有任何曲目是容易的,《哥德堡变奏曲》容易吗,《舒伯特D960奏鸣曲》容易吗,不同乐曲在难度上的侧重面不同罢了。我只是战略性地在目前这个年龄段,把一些我认为中年之后很难完成的曲目先掌握起来,不然没机会了。
2008年弹梅西安,2013年弹利盖蒂,现在弹肖练,20年后大家会看到我从不专门从事某一类作品。
“别听大师们说不练琴,
他们只是不说而已”
东方早报:平时既要教学,又要弹这样的大部头作品,还要巡演,怎么平衡时间?
邹翔:就是该上课的时候上课,其他几乎所有时间都在练琴,也就没了闲暇的晚上和周末。教学生自己弹过的作品有着可贵的第一手经验,反过来有益教学。
东方早报:你从小的性格就特别自律吗?
邹翔:是的,非常自律!四岁开始弹琴就是一天五个小时,不用父母陪,他们要上班。外界所说的自虐也好,执拗也好,苦行僧也罢,终究是觉得付出的有所回报,有所乐趣。
我基本没上过幼儿园,都在家练琴了,偶尔也会想出去和小伙伴玩,但不好违抗家长的意愿,当时父母供我学音乐很不容易。
东方早报:你的自律是出于真心喜欢弹琴?
邹翔:更多就是听父母的话,喜欢是读音乐学院附小以后的事了,那时开始真正被音乐感动。当然,小时候成天弹车尔尼,也很难被感动的。
东方早报:你在中、美两地都学习了很长时间,国内外的音乐教育上有什么差别?
邹翔:国内教育更注重技术的培养,对学生音乐的想象力和自发性上启发不足,基本还是属于“传授式”教育。学生严重依赖老师,不太懂得如何发展自己的风格。国外教育中,老师对于学生的想法充分尊重,经常是“探讨式”教育,当然这要求学生也有较高素养。比如,音乐的诠释经常有好几种可能性,老师都会告诉你,让你挑选或找到自己的诠释方式。所以说国内容易培养比赛冠军,而很难培养真正的艺术家。
东方早报:你在中央音乐学院教学时,会试图在这方面进行些改善吗?
邹翔:当然会,但对于学生们来说这方面的改变如果从大学才开始就已经晚了,学生小时候就应培养音乐的自我理解。我的学生更多寄望于我作为老师给他们音乐中的答案,而不是自己去寻求,这是国内教育的最大弊病。
东方早报:怎么看中国音乐教育盛行的虎妈模式?
邹翔:不太了解虎妈真正的含义,家长要在尊重孩子意愿和一定的强迫性教育中找到平衡,缺一不可。美国华裔家庭不也有虎妈吗?但美国基本是尊重个体,学生都是自行选择事业方向和人生道路。
东方早报:如何看勤奋和天赋在成就一位钢琴大家上的作用?
邹翔:勤奋是最大的天赋。没有任何天资过人的钢琴大师是不勤奋的,别听他们说从来不练琴,只是不和人说而已,不像我这么实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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