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二胡界有三大名家——阿炳、刘天华、孙文明,然而相较前两位的盛名,对很多拉琴的人来说,孙文明就像一位“熟悉的陌生人”。
上海奉贤是孙文明艺术人生的归处,也是他的二胡名曲《流波曲》的诞生地。日前,上海奉贤举办了为期两天的“孙文明二胡艺术”长三角地区传承人才研修班。
此次培训由上海音乐学院民乐系副教授、孙文明二胡艺术传承人汝艺担任主讲授课,并特邀上海音乐学院民乐系书记刘灏、音乐理论家吴申等作主题演讲,来自安徽合肥、浙江上虞、江苏宜兴和上海的24名青年二胡人才参加了研修班。
汝艺在授课环节对学员进行指导
怎么理解孙文明
研修班第一天,汝艺边讲边演,让学员从学理上对孙文明及其二胡艺术特点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在他看来,音乐作品是创作者生命活动以及对世界理解的结晶,人们理解音乐作品,不能仅从技术出发,而是要对创作者的时代背景、生平经历有全面了解,并通过比较音乐学的方式去观察研究对象。
于是,在了解孙文明的时候,不可避免地会将他和阿炳、刘天华进行平行比较。
阿炳(1893—1950)原名华彦钧,江苏无锡人。其父华清和为道士,阿炳3岁丧母,8岁随父当小道士,后随父学习鼓、笛、二胡、琵琶等乐器,12岁已经能演奏多种乐器。阿炳几乎一生没离开无锡地区,1950年病逝,享年57岁。
刘天华(1895-1932)原名刘寿椿,江苏江阴人。他是清末秀才刘宝珊之子,与诗人刘半农、音乐家刘北茂是兄弟,自幼受到家乡丰富的民间音乐熏陶。他的代表作有10首二胡独奏曲、47首练习曲,开创了现代二胡学派。1932年,刘天华因猩红热病逝于北京,年仅37岁。
孙文明(1928~1962),浙江上虞人。他4岁时因患天花双目失明,12岁时父亲去世,迫于生活曾学算命,后学二胡。他善于吸收民歌小调,各类戏曲曲艺无所不学,后来就自编自演。1959年,他应上海民族乐团邀请到上海传艺,后又到上海音乐学院授课,1962年病逝,年仅34岁。
“阿炳基本没有离开过无锡,所以,他的音乐素材以无锡地方音乐为主,例如锡滩、锡剧以及当地民歌小调。孙文明流浪在长三角许多地方,所以他的音乐作品里包含江南一带地方音乐。”
汝艺认为,个人的生平经历也会反映在创作者的音乐作品之中,了解与把握他们的生平背景,才能真正理解他们的音乐内涵,“比如阿炳,什么好的他都见过,山珍海味他吃过,好的地方他住过,但是最苦的那种落差感他也有,这些在《二泉映月》里表现得很具体。孙文明一生如同浮萍漂泊不定,流浪辗转于江南各地,所以他有一首曲子叫《流波曲》,形容自己一生随波逐流。”
汝艺的学生演奏《四方曲》
在示范演奏中,汝艺又根据孙文明每首作品的特点和音乐背景一一解析,从《流波曲》讲到《弹乐》,再从《弹乐》讲到《夜静箫声》。
谈到《流波曲》,他说,《流波曲》中的浪弓不同于《二泉映月》,阿炳经常行走着拉琴,过去的路是青石板路,高低不平,所以他的运弓很难运直,久而久之形成了他的音乐风格。
孙文明不一样,他在后期绝大多数时候是像拉高胡一样,用双腿夹着琴筒拉琴。为什么呢?他的右胳膊受过伤。有一次他拜师学艺摔到沟里,骨折了,没钱就医只能硬扛着,小臂不能弯,他就用两腿夹着二胡拉琴,由于骨头受伤,他还不能用太大力气。这些细节都能从他的录音里听出来,他的运弓很松,所以在拉他的作品时,浪弓一定要注意,不要太多。
“第二个是他的滑音,我不称其为滑音,实际上是一个音的装饰,形成一种叹息。第三个是三指代四指,这是孙文明非常鲜明的一个特点,过去的人拉二胡基本上不用四指,你看拉京胡、申胡、越胡的,只有用三指才会出现非常自然的带音。”
在讲解《夜静箫声》时,汝艺发现,如果不用千斤演奏,可以更好地模仿箫声,但每个音都要细心去调整,需要很强的触弦控制力。如此出来的声音让许多学员跃跃欲试,希望得到汝艺的指点。
孙文明的《弹乐》也与以往绑弦的方式不同,汝艺也帮很多学员调琴,以便他们学习演奏《弹乐》。
怎么推广孙文明
研修班第二天,全体学员就孙文明二胡艺术的传承与普及做了专题研讨。会上,很多学员提到,他们对孙文明的认知仅限于《流波曲》,对孙文明自身经历更是一知半解。
孙文明二胡研修班汇报音乐会
来自浙江上虞公共文化服务中心的徐勇说,2011年浙江省举办了第七届二胡大赛,为了纪念孙文明,比赛有一个规则——演奏孙文明的曲目可以加一分,“当时有一千多个人参赛,非常遗憾,最后只有两三个人演了孙文明的《流波曲》,就连上虞当地人都很少知道,孙文明是出生在上虞的。”
来自江苏宜兴青少年活动中心的张宇说,孙文明对拉琴的人来说是“熟悉的陌生人”,经过一天的学习了解,他才发现孙文明是“奇才”,“首先,孙文明的足迹踏遍江浙沪,流动性强,说明他的思维是很开阔的;并且,他打破了二胡以往千斤的概念,还可以将火车鸣笛、行军等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调动了我们极大的兴趣。第一天上完课后,晚上11点半还有学员在尝试演奏孙文明的作品。”
来自上海老年大学的王金涛以前教过《流波曲》,但在看过汝艺上课后,他表示很惭愧,“以前只考虑怎么拉得好听、流畅一些,上课后想一想觉得有点误导学生了。我准备回去花一段时间,把两三首曲子拉下来了,再教给学生。我要尽可能地接近孙文明原版的演奏风格,然后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做传承与普及。”
那么,怎么才能更好地推广和普及孙文明呢?
来自上海市金山区青少年宫的杨泽宸认为,孙文明的作品很适合做成拓展性的特色课程,放在青少年的教学当中,“相对其他二胡作品,他的作品有三个先进性的点:第一,篇幅不是很长,小朋友可以接受;第二,技巧性相对没那么难,也在小朋友的接受范围内;第三,他有一些独创性技法,会让小朋友觉得欣喜。”
来自上海的王立全建议,可以把孙文明相对有难度的作品列入二胡考级,作为必考曲目之一,“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我们传播的对象是青少年,这样才能真正推广到下一代,真正地传输、深入到民间。”
来自安徽省民族管弦学会的李延忠认为,可以通过拍摄微电影或者动画的手法,将孙文明的音乐作为背景,在一些中小学或社区进行推广,“首先要让大家感兴趣,才能进一步去了解艺术。”
一位“90后”姑娘认为,如果是现在,孙文明完全可以“出圈”,参加《达人秀》甚至能获奖,“他有这样的资本。他的《志愿军胜利归来》可以配成动画片给小朋友们看,可以冲击奥斯卡的那种。”
汝艺认为,和奉贤一样,上虞也应该建立一个传统音乐教育基地,双方携手联动力量会更大,“孙文明的艺术足迹遍布江浙沪,正好与国家提倡打造的长三角概念不谋而合。这块区域也是近代民族音乐发展最繁华、最丰富的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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