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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尘封的小提琴

2013年07月11日    来源:    

   【神州乐器网讯】我认识小提琴是从下乡开始的,18岁之前未曾见过此洋物,也未曾闻其声。

  1974年下乡时,记得我带去的是一把六弦琴,当年比较流行,既不是琵琶也不是月琴,但琴身类似这两种琴,持琴姿势也一样,左指按弦,右手执小片拨弄琴弦,简单易学,只要会识谱唱得两句的人,便能信手拈来弹出曲调,那琴声低沉,嗡嗡作响,虽不悦耳,却也是解烦排忧抒发情感之物。一个男知青双目紧盯着我手上的这把琴,先是疑惑,后好似恍悟,在一旁窃笑,我不解地想,有那么好笑吗?

  在一个月光洒满大地的夜晚,山林寂静幽远,一种优美的琴声滑过夜空,缭绕山涧,穿透心灵,随着晚风时近时远。我循声找去,只见笑我的男知青站在月光中,陶醉在自己奏出的弦律里,他右手时而缓慢舒展,时而快速上下,左手指法灵巧敏捷。我惊呆了,这简直是天籁之音,灵魂之声。顿时明白他笑我之意,那嘈嘈之音如何与之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我当即决定罢免六弦琴,向他请教小提琴,他欣然答应。

  我花20元买了一把小提琴,是另一位知青用过的。那时学这玩意儿成风,特别是在知青当中,似乎成了一种时尚,小提琴是抢手货。我如获至宝,爱不释手,每天抓紧空余时间拉一会儿。那时,只是埋头拉,想快快学会,能像那位男知青一样可以如痴如醉地沉浸在曼妙的音乐意境里,一抒青春之情怀,一展高贵之风雅。没有五线曲谱,就找来白纸,在上面画上5条线,再在线行中填上一个个小豆芽,传抄开塞、霍曼练习曲。在当时,能搞到而且抄完两位世界著名大师的练习曲,相当不易,也是一种知晓高雅艺术的标志。

  从此,小提琴成了我的贴身伙伴,练琴成了我知青生活的精神支柱与快乐源泉。慢慢地我左手指练出了茧,腮帮练出了坨。男生笑我,你一个女生就不怕毁容啊。可就是毁容也还没练出个名堂来,这才知西洋乐器原是如此难学。两年过去了,那位“琴师”招工回城了,留下我们两三个人继续操练着不着调的弦音。

  后来,在返城的紧张气氛中,知青们焦虑,情绪低落。我仍坚持拉着练习曲,把所有的烦恼和忧郁都化成了一个个五线谱上的小豆芽,在琴弦上蹦出苦涩杂乱的音符,开塞练到第五课,无法再练下去,小提琴在我眼里已没有了神圣感,失去了往日的优雅气度,变成手中发泄的工具,不开心时就把小提琴乱拨一气,琴弦一根根断裂,抛弃一旁,最终学琴无果。

  1977年招工进厂,我仍然把小提琴带在身边,因为它是唯一让我发泄心中苦闷的知音。重温那段岁月的琴声,就会想起那些同甘共苦的知青朋友,想起那油灯下、山林外、小溪边飞出的心灵之声。小提琴是我情感温馨的港湾,也是我无所顾忌的倾诉对象,是我今后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精神寄托,尽管拉得蹩脚、生疏,却记载了我的青春历史。

  回城后,我又跃跃欲试,想继续练琴。一有时间,便跑书店买五线谱曲本,也买了不少小提琴独奏曲细细欣赏,真正感受到了小提琴的震慑力,但最终明白,自己已到了不适合学琴的年龄,加上工作忙,重操小提琴的想法再次与我失之交臂,我将小提琴尘封了起来。后来有了儿子,便把所有的期望寄托在他身上,希望他能成为有水准的小提琴手。可是儿子对音乐没有一点感悟,并且五音不全,只得放弃,让他爱干嘛干嘛去。

  最终,那把陈旧的小提琴只能成为我抚摸的记忆。搬家几次,也没舍得将它丢弃。每当夜深人静时,忆起它陪伴我走过的春夏秋冬,尽管它再也没有迸发出任何音符,但有它在,我的心就会踏实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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