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和他的小提琴
闲暇之余,叶老也在工作室内拉上两曲。
叶老正在认真打磨小提琴
在老旧居民楼手工制作小提琴
55年做了上百把,盛中国曾称赞他
【神州乐器网讯】下午时分,一阵小提琴悠扬的琴声,从木门缝隙里飘出来,在江北区南桥寺这栋老旧居民楼里回荡。琴声戛然而止,门里依稀响起木工刨刀与木头擦刮之声。
推门而入,一位发长过耳的老者站立画桌前,泼墨挥毫,笔下“嗖嗖嗖”出现一幅重庆吊脚楼山水画。画毕,老者撂下画笔,转身随意拨动一把古筝,空灵飘逸的琴音在房间里流动起来。
老者叫叶能学,71岁。他畅快地呼出一口气,抬头,这才发现有访客进门,抚掌大笑:“有客来,好!正好来试试我新做的小提琴!”
自学
16岁学做小提琴,10年后完成第一件作品
房间里到处都是小提琴的影子。墙上挂着一排模具,桌上堆满初具形状的婀娜琴身,等待打磨的琴板,片片裁切好的侧板。一个大大的琴盒敞开着,里面装着4把已经完成的小提琴,漆面闪着优雅的金色光泽。
叶能学喜欢做小提琴,而且很会做小提琴。
“从16岁开始做,到现在,一晃50多年了。”他告诉重庆晚报记者,“从我手里做出来的琴,上百把了。”
1957年,15岁的叶能学离开重庆,到西安石油仪表厂当了一名车工。凭着一股钻劲儿,年纪轻轻的他成了厂里做模具和修理机器设备的好手。每天听着车床机械的运动声,他耳边却常常萦绕着小提琴的琴声。
“我上小学时,学校有一位会拉小提琴的音乐老师,当时觉得琴声有如天籁。”他说。因为家庭条件有限,他早早参加工作,没有机会学拉小提琴。工作第二年,他买了人生中第一把小提琴,25元,差不多花了两个月工资。他再买来一本简谱,自学起来。
自学小提琴很难,叶能学又开始琢磨:小提琴看起来构造不复杂,为什么发出的音色那么美?
叶能学把小提琴拆了,研究怎么做小提琴。拆了做,做了拆,第一把小提琴反反复复被他折腾了好几年。1969年,为了庆贺好友喜添千金,他制作了一把儿童小提琴相赠,算是他第一把正式完成的作品。
拜师
两瓶白酒,乐器厂老师傅教他做琴技巧
1974年,叶能学回到重庆石油仪表厂工作,开始花更多时间做小提琴。
打听到重庆乐器厂最有名的老师傅爱喝酒,叶能学动了心思。妻子是泸州人,从老家弄来了几瓶泸州老窖,帮助丈夫学艺。
提着两瓶白酒,叶能学悄悄找到老师傅,推杯换盏,老师傅告诉他,要想制作优质的小提琴,关键是选材。
“那个时候根本找不到好木材,我都是用废弃的肥皂箱子在做。”叶能学恍然大悟。老师傅从厂里找了些做剩下的边角料给他。
之后,他又跑到成都乐器厂,拜访另一位老师傅。这一趟,又学到不少知识。
进入上世纪80年代,叶能学辗转南北,跑了很多林场,选购制作小提琴的木料,“几乎把各个林区都跑遍了,木材那块算是摸透了。”
工具
小到刨刀,大到电锯,这些工具是他自己做的
小提琴制作是一门精致的工艺技术。小提琴琴身就是共鸣箱,由70个零件组成,制作工艺复杂。为了做好每一个工序,叶能学要用上几十种工具,这些工具,都是他亲手打造的“秘密武器”。
个头最大的是一台电锯,占地约1平方米,半人高。“做小提琴的侧板,要把木头切割成2毫米的薄板,这把电锯能切得恰到好处。”
个头最小的是一把小刨刀,长宽不过3厘米,像一把铅笔刀。“做琴身,小刨刀很管用,能把木头边沿削平,让底板和面板严丝合缝。”
圆锉刀,像是细钢管被切开一半,出现一个凹形的刀面。制作小提琴底板时,用它一刀一刀在一整块木板中间挖出一个小提琴的婀娜形状。
还有一个标记器,是用以前邮局盖邮戳的铁坨坨改造而成,做好小提琴后,用这个铁坨坨在侧板上重重压下去,就能打上“叶能学造”的标签。
“这些工具都跟了我几十年。”叶能学说,自己亲手做的工具,用起来顺手,质量过硬。除了工具,小提琴上的漆都是他用乳香做出来的,这种漆附着力强,抗老化,对琴声影响小。
坚持
55年不懈努力,做出上百把小提琴
每天少则3小时,多则5小时,叶能学都和他的小提琴待在这套两居室的房子。这是原重庆石油仪表厂的家属区,跟着女儿搬到大石坝住之后,叶能学就把这里变成了工作室。
选料、下料、倒模、拼装、打磨等十几道工序,做一把小提琴,叶能学一般要2到3个月。“上手之后,做小提琴并不难,几天就能做一把,但要做出一把好琴,是慢工出细活。”他说,树木是活的机体,不断在变化,不会有两块一样的木材。所以,加工每件毛坯都应当根据它的特性,考虑周全。
55年来,叶能学制作了上百把小提琴。大多数送给了亲戚朋友,也有邻居、同事来购买。试过的人都说,他做的琴比很多人做的音色好。
最近几年,叶能学每年都专门跑去上海参加乐器器材交易会,找寻最合心意的木材。以前,他做小提琴主要用国产木材。这几年,他开始用意大利进口优质鱼鳞云杉制作面板。
工作室里,摆放着一把刚刚制作完成的意大利鱼鳞云杉小提琴,他说,已经有人出价3万元买这把琴,他没答应。“我想自己再把玩一下,琢磨琢磨。”
名声
都说他是民间高手,盛中国也曾称赞
“高手,当之无愧的高手。”近日,重庆市老年书画协会渝北分会会长、江北字水中学退休教师彭维志专程来拜访叶能学,走进工作室,他连声赞叹。他赞叹的,不只是小提琴,还有叶能学的巴渝山水画。
叶能学从1985年开始学国画,此后专攻巴渝山水,成为重庆美术家协会会员。工作室里,一间房用来做小提琴,另一间房用来画画。墙上,挂满他创作的朝天门、龚滩古镇,写意与写实结合,把重庆的地形、建筑特色表现得淋漓精致。
彭维志说,叶能学曾画过40米长的三峡风光长卷,也画过重庆大大小小的古镇,不少外地人慕名前来求画。身边一帮艺术爱好者,都说叶能学是“琴痴”,也是“画痴”。“一边画画,一边做琴,两者都能达到这样高的境界,很不容易。”
“功夫在诗外,艺术都是相通的。有绘画的功底在,对我理解小提琴音色美与不美,对小提琴外观的美化,都有很大帮助。”叶能学说,“同样,做小提琴,也给了我画画很多灵感。”
80岁的石成英是叶能学的老邻居,喜欢弹风琴的她,很喜欢叶能学做的小提琴。“叶老师做了小提琴,有时也叫我帮他听听音色、音准。”
2005年,著名小提琴演奏家盛中国来重庆演出,叶能学带上他的得意之作去拜访。叶能学说,两人攀谈了40多分钟,盛中国称赞他,还鼓励他用进口材料做小提琴。
“继续做琴,继续画画,活到老,就做到老。”叶能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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