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冷门的乐器

又到开学季，就读超级冷门专业是什么感觉？今年21岁的杭州女生杨柳向南都记者表示，自己已学习箜篌6年。当初，因没有专业教箜篌的老师，学校曾一度劝她改修其他乐器，但后来专门聘请了一位箜篌演奏家作为外聘教师进行教学。为此杨柳每月需独自奔赴另一个城市找外聘老师学习箜篌，但她自言并不觉得孤独，相反还获得了很多乐趣。

有网友打趣道，这样一来，岂不“每次考试都第一名”，“想逃课都没办法逃，上课都不好意思去厕所”。想想看，整个专业、整个班上只有你一个学生，其中冷暖不足为外人道也。而这些学习生活上的“历险”可能还是表面，关键是，外界评价某个专业是否冷门，不外乎看学校知名度、专业报考人数、录取分数线、未来就业方向和签约率，等等。若以世俗眼光、就业前景衡量，杨同学恐怕每天都要睡不好觉才对。

她这个专业，确实冷门。说实话，看到“箜篌”二字，我还专门上网查了一下它的准确读音(没错，就念“空侯”)，还有这件乐器的由来。不查不知道，一查，这箜篌来头可不小。作为一件拨弦乐器，箜篌可追溯到汉代，其款式分卧式和竖式两种。今日箜篌其外形、制作原理与西方竖琴相似，乃是上世纪70年代国内专家根据竖琴、琵琶和古筝而创作的新乐器，与古箜篌相比，已经完全是两种乐器。

我不厌其烦引用相关资料，其实想说的是，一来，面对外行人傻傻分不清其与竖琴之区别的箜篌，学校不以就业率、学生报名人数来决定该专业的去留，依然为唯一的学生投入资源、创造条件，这值得点赞。二来，我不知竖琴和箜篌在演奏技术上区别有多大，但相对来说，竖琴专业毕业生工作后的收入并不低。曾有媒体报道，因为乐器相对小众，青岛有竖琴演奏者外出接活，时薪为4000至5000元不等，演奏一小时，相当于当地白领一个月收入。就算今后杨柳单靠箜篌演奏，揾食艰难，是否可以业余时间弹竖琴炒炒更，反哺主业？此倒也不失为“进可攻退可守”的办法。

我的意思是，所谓专业冷门，也非绝对，要看你如何衡量。其实现在大多数工作岗位招聘，有严格专业限定的很少，大学生毕业后，谋生之路也是各显神通。单纯以专业出身论英雄，不看个人综合能力，恐怕也不是绝大多数企业HR所为。反而是因为这个原因，在以培养人才为己任的大学，不妨多一些“象牙塔”，多一点“阳春白雪”和理想主义，为有理想的年轻人留出空间。既然年轻人都不介意将来工作好不好找，只要办学经费许可，学校还是应该保留支持一些冷门专业。毕竟，中国有句古话叫“为往圣继绝学”，有些技艺，有些绝学，必须由少数坚守文化和知识道统的人来维系，而不能单纯以就业率、经济效益来衡量专业和技艺的存亡。

当然，具体到杨柳的个案，她求学经历的独特，可能跟遇上了好的专业大环境有关。近年来传统文化愈发得到社会各界重视，一些具有民族特色的项目，境遇比过去有了大的改善。像杨柳本人近年来也接受过一些音乐或文化节目，比如《国乐大典》、《国家宝藏》的邀请，进行箜篌表演。不过，对于年轻人来说，假如你读了一个别人认为是“冷门”的专业，你还是要坚信“行行出状元”的道理，外界的眼光、大环境的起伏，都不是放弃理想的理由。希望你不妄自菲薄，亦不骄矜自喜，坚定拥抱自己所选择的路，然后从中发现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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